根据环球时报等多家媒体报道,当地时间5月11日晚间,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社交平台上表示,他将在当地时间12日上午9点在白宫签署一项行政令,预计美国的处方药和药品价格将下降30%至80%。
5月12日,A股创新药概念盘内大跌。具体到个股,迈威生物最高跌超16%,信立泰、舒泰神最高跌超10%,百济神州最高跌超9%,恒瑞医药最高跌超4%。从港股看,歌礼制药最高跌超11%,翰森制药、三生制药等最高跌超9%。日本股市制药股下降也较为明显,中外制药一度跌超11%,第一三共一度跌超8%。
医疗战略咨询公司LatitudeHealth创始人赵衡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,行政令虽然看上去影响很大,但美国法律禁止政府和药企直接谈判,只有通胀削减法案(IRA)开了一个口子,但每年规定谈判的药品数量,今年只有15个。IRA还规定,药价涨幅超过通胀的部分,药企必须将超出部分作为罚款缴纳给政府。
“但目前来看,没有其他政策工具可以实施降价的举措,因为美国药价谈判都是由PBM(药品福利管理公司)来进行的,而不是政府,因此政策工具的缺乏对其政策实施会有影响。”赵衡认为。
另有券商分析师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,按照特朗普此前的言论,这次发布的降低30%至80%药价的表述,大概率会是占比10%左右的Medicaid;即使扩容到Medicare,按照当前返点存在的药价缓冲区间,负面影响有限。
降低药品价格
美国已在降低药价方面有所尝试。去年8月15日,美国医保局(CMS)公布了首轮药品谈判结果,降价38%~79%,其中多款药品降价超50%。
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(HHS,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)估计,仅在2026年正式生效时,新的药品协商价格就将为Medicare计划节省约60亿美元的净费用,整体净节省22%。此外,新价格将在2026年为Medicare参保人节省15亿美元的自付费用。
今年4月,美国又发布一项行政命令,HHS通过强化药品价格谈判机制、支付标准与医院采购价挂钩等方面为Medicare及其覆盖的老年群体降低药价;通过胰岛素、注射用肾上腺素价格的大幅下降,惠及更多低收入患者;此外,通过推动药品进口计划等措施帮助各州降低药品价格。
根据上述行政命令,HHS将改进医疗保险药品价格谈判计划,以超越该计划第一年实现的22%的费用节省,这意味着药品价格降幅将更大。
“这次特朗普将要签署的行政命令是直接削减药价,4月发布的行政命令并没有说要怎么削减。目前来看,CMS主导的药价改革并没有获得大幅放松,而是将持续下去并推动药价更大降幅,这与市场此前的猜测相反。而药企也不得不接受未来药价上涨受到抑制的挑战。”赵衡说。
赵衡介绍,美国药品分为标价和净价,标价即批发价,净价是企业真正的收入,而这两者的价差最高可以达到90%以上,也就是说企业可能只拿到10%的收入。而谈判是针对标价,企业降低标价损失可能并不大。这与我国的国谈不同,国谈谈的是企业的净价。
“但确实会节约费用,因为把标价谈下去,净价不会维持原来的价格,也会相应下降。所以也会对企业有一定的影响,但并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大。”赵衡补充道。
节省处方药成本
根据4月发布的行政命令,将Medicare对某些处方药的支付金额与医院实际采购成本挂钩,这可能比政府目前的支付金额低35%。另外,标准化处方药的Medicare付款,如癌症治疗,无论患者在何处接受治疗,价格最多可降低60%。
针对低收入患者和未参保者,上述行政命令将胰岛素价格降至低至0.03美元,另加少量管理费;将注射用肾上腺素价格将低至15美元,另加少量管理费。
值得一提的是,2022年,美国政府通过的IRA明确,Medicare受益人对每种胰岛素药品的每月实际自付费用的上限为35美元。数据显示,2021年美国单瓶胰岛素的均价为98.70美元,照此计算,降价幅度超64%。
另一组可供对比的数据是,去年4月,我国胰岛素续约集采在上海开标,共49个产品中选,全场最低价为东阳光长江药业的餐时胰岛素类似物,拟中选价格为18.87元/支。
赵衡认为:“行政命令中提及的0.03美元只是‘指示’,并不代表最终会执行。另外还要看以什么单位确定0.03美元。”
此外,在帮助各州降低药品价格的措施中,上述行政命令提出,推动药品进口计划,可为各州节省数百万美元的处方药成本。
赵衡表示,对于品牌药来说,由于价格高昂,在美国投资建厂的成本压力没有仿制药那么大。因此,更多大型药企在美国境内扩大产能是可能的,比如,礼来和诺华都在过去几个月宣布将在美国建立多个工厂以提高产能。但对于仿制药企来说,美国的成本过于高昂,因此其不会将产能进行迁移。
取消“药丸惩罚”
目前,特朗普将药价下降30%至80%政策推行的可能性还需要观望,但此前IRA的施行对企业的影响更需要重视。根据IRA,Medicare拥有对Medicare B和Medicare D中一些最昂贵的药品开展谈判的权力。
IRA规定,小分子药物上市9年后需接受政府价格谈判,生物制剂则为13年。“由于小分子的化药成本比大分子的生物药更低,当初《通胀削减法案》设定了9年和13年。但是,对药企来说,销售规模达峰的时间并非如此,很多小分子业务的达峰时间可能更长,但却要更早被迫降价。”赵衡说。
数据显示,IRA政策之后,未来20年将减少188种小分子药物上市。同时由于政府控制药品价格和涨幅,药企对保险公司的返还比例降低,导致保险费用上涨达到19%,患者可选择的处方药计划减少42%,340万患者面临自付费用上升。
行业对IRA政策定价条款的反对声此起彼伏。去年9月,美国药物研究和制造商协会(PhRMA)反对IRA中定价条款的起诉,被法院持续驳回。此外,包括诺和诺德、阿斯利康等在内的诸多药企也曾就此进行起诉,但并未达成预期结果。
据市场消息,IRA政策中的处方药谈判计划,虽然目标是降低Medicare 及其受益人支付的药品价格,但到目前为止,在其行政复杂且昂贵的机制下,实现的费用节省远远低于预期。对小分子处方药实施价格谈判比大分子生物制剂早4年的“药丸惩罚”,会扭曲创新。
因此,4月发布的行政命令提出,将修改药品价格谈判计划,使小分子处方药与生物制剂的待遇一致。
赵衡表示,自2022年IRA通过以来,市场一直希望2024年的大选能推动共和党获胜以最终取消药价谈判。但是,从发布的行政令来看,受制于减税法案和对联邦预算削减的双重压力,共和党政府完全改变了之前的立场,将药价削减视为削减联邦政府预算的一个重要工具,只愿意对IRA做小修小补,再也没有当初要全部取消ACA法案的政策动力了。
“唯一对IRA进行修改的就是谈判年限。但新的行政令并没有明确是大分子药物的年限向小分子靠拢,还是相反。即使按照最乐观的估计,也就是小分子药物可以延长4年,和大分子药物都一样是13年,药企仍面临‘专利悬崖’压力。白宫还强调第二轮药价谈判要比第一轮节约更多的药品开支,这意味着药价降幅将更大。”赵衡说。
赵衡表示,对药企来说,不仅没有利好,甚至部分是利空。与对药品征收进口关税相比,小分子药物药价谈判时间延后带来的影响要小得多,毕竟类似GLP-1类等重磅药物大部分是在欧洲生产的,短期将产能转移到美国并不现实。而且,考虑到共和党在国会只有极其微弱的优势,其要通过新版的IRA事实上并不容易。